三日月宗近·其之二二·偶遇
午后，我与鹤丸国永一同站在了城下町。
“我说老爷子，主人这是抽的什么风，要买布，还要大量——”没等他说完，我一刀鞘已经戳了过去：“迟早你会摔在你这张嘴上。”
“呜哇老爷子，在那之前我会先被你戳死啊！”鹤理所当然躲开了这一戳，顺势跳到一边夸张抱怨，然后随手就捉起一边小摊上的摆件开始研究。我摇头叹息，下意识按住怀中钱袋。在吩咐了我去城下町买布之后，审神者埋头从一个狭小的抽屉里翻出用和纸包好的一堆小判丢了给我：“这些应该够了吧！”
天知道他对金钱的概念究竟为何，看到我复杂的表情，他睁着金眼睛无辜地摊手：“这些、这些如果不够的话，我去叫今剑再拿点过来？我记得他那边堆了好多——”
“不不，我想您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从那一堆小判中拾出一枚，“这就行了。”
“这就行了？”审神者的声音上扬，那眼神几乎能盯到人发毛，最后我认命一般又拾出两个小判，他才收回那侵略性的视线。
“这玩意家里很多啊，买了布以后剩下的随便给自己买点什么吧。”
“…………”
已经不想去解释一个小判到底能买多少多少东西，在脑海里转过无数个修正审神者关于金钱概念方法的念头后，我换上了轻便的衣服把鹤丸一起拖了出来。原来那身终归是不够方便，只是采购布匹的话简单出行便是。
然而我把这件事看的太简单了。
从第三家店铺走出来时，鹤丸表情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他抱臂靠在门柱上，一脸掩不住的无聊：“这些店铺到底怎么回事，居然都没有？今天我们这是赶巧了？”
“非常抱歉，两位大人，敝店确实没有黑色的布匹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花色？这里有上好的织锦缎，还有上好的真丝面料，以及您看这新进的八丈……”跟着鹤丸走出来的正是本店店主，小心陪着笑。看到他的脸鹤丸就一阵气噎，方才他被这家店主的女儿缠上，忍着没动手甚是难得。鹤丸无力地摆摆手：“黑色啦，要黑色的啊。”
“可是，纹付黑棉进货至少得下月月初前后……不然您再等等？”
“鹤丸，下一家。”我叫住了差点发飙的鹤丸。然而这事着实诡异，这里最大的三家店铺锦绸棉麻样样齐全，唯独没有我们需要的料子，即使有也只是零星几匹，远不足我们所需的大量。然而看审神者的意思，恐怕等不到下个月了……
时间紧迫，正当我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时，耳朵里忽然刮进一阵唤声：“三日月……阁下？”
音色耳熟，我朝来源看去，却是一位银发僧侣，穿着便装，头上肩上顶着数只母鸡。瞟见我衣服上的五巴桔梗，他双手合十，珠串哗啦响动：“果然是……九条家的三日月宗近阁下。”只是他一动，母鸡扑棱惊起，差点跌落在我头上，被我一把捉住了翅膀。
来人衣服上绣着青山钱纹，正是前日演习对手的队长江雪左文字，此刻被母鸡们啄着头发一脸狼狈。鹤丸见状早已扶着廊柱笑得蹲下去，见我怪异的眼神，江雪表情尴尬：“小僧对这些向来苦手，让您见笑了……”
“哪里，需要帮忙吗江雪大人？”我揪着咯咯不停的活鸡，无语地看着已经腾不出手的江雪，又不能重新放在他头上。江雪踌躇许久，看到已经有两只母鸡飞进了周边店铺才点头答应。于是结果就变成了帮助江雪抓鸡并帮他带回所在的本丸。不过乱飞的母鸡着实难抓，鹤丸一手一边捏着鸡翅膀紧跟在后面，一路上叫苦连天。
“我说，还有多远啊——好累啊！手要断啦！为什么你们本丸就你一个人来买鸡啦还那么多——到底是给谁吃的啊——”
江雪脸色忧色不减，却没有太在意鹤丸的无礼，声音缓慢地道出来由：“本来，小僧本丸并没有太多人口，平日里都是小夜与小僧一起采购，然而因为突发事故，本丸人手不足，又逢吾主心情不佳，小僧只得一个人出来了……”
我一把鞘往后一戳，制止了鹤丸的无理取闹，转头问江雪：“人手不足？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来惭愧，吾主失察，一批布料堆在仓库无处可用，大部分同伴都被派出去远征，如果不尽快出手的话，可能在下个月钱粮到来之前，得全员吃土了。”江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却让我心里一动：“布料？”
江雪看着我，表情似笑非笑：“黑色的。”
“……哈哈”我不由得低声笑起来，让后面的鹤丸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笑什么”。没等我回答，江雪一指不远处的本丸大门：“就是那儿了。”
举目望去，一座大门就立在那里。周围被茂密的树丛遮住，看起来相当不显眼，门口的灯笼上画着青山钱纹，确实是江雪左文字所在的本丸。
江雪上前叩响门扉，寂静半响，却不见有人来开门。江雪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着“这个世界真是地狱”之类的话，重新叩响了门扉，然而这一次他用足了力气，门被他撞得摇摇欲坠。我后退一步远离了看起来有些狂暴的江雪左文字，鹤丸更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抓着母鸡后跳。终于，江雪停了下来，从里面传来了一阵碎步声。门很快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银发少女探出头来，看到江雪左文字就撅起了嘴：“能不要敲那么用力吗？要花钱买门板，主人又要不高兴了。”
“恕罪。”江雪双手合十低头。少女也不生气，打开了门，然后目光落在江雪身后的我与鹤丸身上：“……这是谁家的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
“帮了我大忙的客人，可能有事恰巧需要面见主人。”
这略有些不客气的话明显是在问江雪，江雪也含糊地回答着。少女看到我们手中的母鸡，点点头就放了我们进来。少女关好门就蹦蹦跳跳沿着石子路跑回去，马尾在脑袋后一甩一甩，看来一点也没有要帮我们拿母鸡的模样。
我注意到了少女腰间佩着的金色太刀，但是没有看的太过仔细，听少女刚才的话，似乎与这座本丸的主人的仆从。江雪看出了我的好奇，他淡然地走在前面，一句话随风飘过来：
“虽然能理解您的好奇……但是，最好不要和她有过多的接触，否则，吾主怕是不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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