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群像】第十个故事：语鸟
语鸟
我是在一个雨天碰到那个少女的。
少女有着和鸟羽一样的头发，穿着垂至膝盖的大衣，孤身一人站在雨中。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猛然回头，碧色的眼里充满了警戒的雾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她哭的很可怜，我想帮助她。但是她只是瞪了我一眼就扭头不再看我。
“需要我帮忙吗？”我重复了一遍，然而少女用沙哑的嗓音尖叫了一声。
“不关你的事！离我远点！”
说着，少女猛然推了我一把，跑远了。
就这样消失在了雨帘中。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和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
她的脸上多了开朗的笑容，行为举止优雅得体。她的肩上停着一只绿色的小鸟，不时梳理羽毛。她和周围的人闲聊着各种话题，都能得心应手。
“上次借的书真是太好看了，真是谢谢你了，过一阵子就还给你。”
“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感谢传达，麻烦你了！”
“没有关系呀，刚好我也在找这个，我们一起听吧。你看去年发售的CD，那也是一起听才有意思的东西呢。”
“很抱歉给你造成不好的感受，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你对我倾吐恶意的理由，交流应该是是双向的呀……”
“腹语……？唉，其实当做那样也可以的说。”
我注意到，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只是微笑站在那里，说话的一直是那只鸟儿。那个雨天她沙哑的嗓音，我一直没有听到过。
我一直试图和她接触，我一直在为那天没有帮到她而难受，然而少女总是与我保持距离，若即若离。
我是想再听听她的声音。鸟儿说的话终归是鸟儿说的，并不能代表她真实的想法。
“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呢？”
“我觉得那个孩子没有错呀，错的是那些利益熏心的大人吧，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大人都是那样对待孩子的，所以不要担心。”
鸟儿总是用恰到好处的言辞来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总不能令我满意。我并不想听这些。
我坚信少女是有自己想说的话的，这种想法与日俱增，渐渐充斥着我的内心。随着接触频繁加深，我想要听她本人说话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终于有一天，我将这个想法也一起告诉了她。她睁大了眼睛，久久不语。
“可是罗罗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话哦？……”
那只名为罗罗的鸟儿开口，在少女肩上蹦来蹦去。
“我没有在和你说话。”我不耐烦朝鸟儿说道。鸟儿停止了蹦哒，歪歪脑袋，再度开口。
“罗罗没有错，罗罗没有错，不要吼罗罗，不要吼。”
“都叫你闭嘴了。”都是那只鸟的关系，我没有办法听到少女的心声，我朝那只鸟抓去，却抓了个空，鸟儿扑腾起来飞到了树枝上，叽叽喳喳吵嚷。
“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少女尖叫起来，与此同时，鸟儿也在书上呼喊起来
“不要这样对待罗罗，无论你因为什么迁怒于它，它并没有错啊！”
终于听到了少女的声音，我心里一松，紧接着沉没下去。
“太过分了吧！擅自认定我有隐瞒起来的事，你以为你是谁？”
“难以置信，做出这样的事，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吧？可以告诉我吗？”
面对自己的鸟儿被袭击这件事，她的情绪显得很激动，甚至有些口不择言。鸟儿也在树上鸣叫着，和少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杂乱无章。
“真是自以为是！为什么非要逼我说话，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人与人之间是需要交流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沟通。”
“不要来接近我，真是讨厌的家伙！”
“我觉得我们可以更加互相了解，以免出现现在这样的误会。”
“不会再有下次了！”
“下次一定可以的。”
我静静听着，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鸟儿的话不过是表面的修饰，少女的话才是她的真心。
或许我已经听到了她想说的东西了。
“果然，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啊，那样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说。
少女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她闭口不语，双眼里的眼泪簌簌欲落。
不过我不会再被迷惑了。
“永别了。”
“再见。”
少女转身离开，和她的鸟儿一起。之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她。
少女说的话和鸟儿说的话，究竟那边是真的呢？还是说，都是谎言？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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